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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奇妙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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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裴清泓和蘇岑兩個坐定,那鴇公扭著腰就出去了:“您二位等等,我去叫人來。”

裴清泓打量著這屋內的擺設,就聽得鴇公尖細的嗓音在外頭響起:“風花雪月,還不快來招待蘇公子和沐公子。”

在鴇公的呼喚下,風花雪月幾個各有特色的小倌就抱著各自擅長的樂器到裴清泓待的這房間裏。風花雪月裏頭除了雪音是掛了牌的,其他幾個都是清倌。在青竹居,姿色上等的清倌一般是有專門的開苞夜,在正式接客之前,清倌也是只陪陪客人說話,任人揩油。

來青竹居的客人不少是聽聽曲子教人作陪的,真要留下來過夜的很多都是找的已經掛牌接客的,很少會直接要了清倌的。像他們這種又幾分姿色又有才藝的小倌,自然是希望自己陪的客人是年輕英俊身強力壯的。

在鴇公的描述裏,坐在蘇公子邊上的年輕人今兒個是被帶過來開開眼的,對方那一身富貴氣派顯然是從大家族裏出來的公子,雖然不知道脾氣怎麽樣,但就沖著那張臉和蘇公子的面子也是值得他們好好伺候的。

四個小倌,裴清泓和蘇岑一個人剛好兩個,雪音是蘇岑的老相好,一進來自然是坐在他邊上的。和雪音交好的輕風也猶豫了一會,坐在了蘇岑的另一側。

蘇岑顯然是風月場上的老手,那雪音剛在他邊上坐下,就直接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攬到大腿上坐著。輕風因為是清倌的緣故,顯得有些拘謹,但也很快被蘇岑上下其手,和這兩個人玩起了你餵我酒我餵你酒的把戲。

一邊摟著美人,仰頭飲下一杯美酒的蘇岑就看著裴清泓笑:“今兒個咱們來這青竹居就是來尋高興的,你們也不要慢待了這位沐公子,慢待沐公子就是慢待我。”

另外兩個小倌自然順勢坐在了裴清泓邊上了,青年左右兩邊的人分別喚作花霽和月靈,前者嫵媚活潑,後者清雅出塵,可以說是青竹居裏不可多得的尤物。聽蘇岑這般說,那喚作花霽的小倌便笑道:“蘇少說笑了,我們怎麽敢慢待貴客呢。沐公子這般風姿,只消一眼就教我花霽傾慕不已,就怕我們入不了公子的眼了。”

“小沐對美人一向憐香惜玉的很,可別說什麽入不入眼的話。若是真沒入眼,那就說明有人伺候的不好。”蘇岑張開嘴,又接了一顆雪音剝好的紫玉葡萄。前半句還客客氣氣的,後半句就是敲打和提點了。

相比蘇岑的放得開,裴清泓這邊就很不夠看了。裴家良好的家教加上裴清泓的性子,他便是坐在這氣氛旖旎的小倌館裏也是如同端方君子。他模樣生得好,又是一副極其正經的姿態,到這青竹居不像是來嫖人的,倒像是個被嫖的。

花霽膽子大些,見著裴清泓不動,纖纖素手便拿了桌上的酒杯,伸手去餵這十分俊俏的沐公子:“我們這青竹居這酒釀的很不錯,沐公子是客人,也不要太拘謹了嘛。”

比起風流的蘇公子,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瞧中了這位年輕的沐公子,當然聽鴇公的口氣,他也知道這不一定是對方真名。蘇岑花心,會長期包下雪音來不過是因為雪音合了蘇岑的胃口又是一片癡心,但他也看得明白,雪音再癡情對方也不會把他從這青竹居帶出去的。

面前這沐公子就不一樣了,對方一看就是十分正經的人,到這裏說不定只是因為蘇岑的躥嗦,這種人對名節看重,看著又是個長情的,要是今兒個能把人拿下來,他出樓有望,即使沒有被贖身,日子也不會過得太慘。

另一個待在裴清泓邊上的小倌月靈也有自己的盤算,只是沒有花霽想得這麽遠,只是想著自己的第一次要是給了這個模樣很好的客人,怎麽都比掛牌的時候給那些油頭粉面滿面紅光的豬頭男人來的好。

青竹居除了花魁有可以一定的自己挑選的權力,他們這些清倌的初次都是價高者得,無論客人是醜是胖只要對方出得起錢他們就別無選擇。

而且那些人也一點也不會欣賞他費力學的那些東西,月靈學了那麽多曲子,念了那麽多書,自然是希望找個懂得風雅之道的,在第一眼瞧見沐公子的時候,他就曉得對方應該是個懂得詩詞歌賦的雅人。

只不過風花雪月四個人裏頭,他比花霽面皮薄了很多,在花霽把琵琶擱在桌上,身體都要貼到這客人身上去的時候,他抱著古琴還很拘謹地坐在離裴清泓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因為害羞的緣故,他不茍言笑,看上去一個姿態十足的冷美人。

月靈這反應倒是讓裴清泓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他是來取經的又不是來真的嫖的,花霽這種熱情大膽的他還真的消受不起,在對方端著酒杯往他嘴邊湊的時候,他就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點。

花霽越往他這邊靠,他就越往月靈那邊去,抱著古琴的月靈都快挪到地上去了,而凳子的一邊因為要承受三個人的重量,眼看就要翻了。

在花霽一個勁地貼過來的時候,裴清泓突然就站了起來,那花霽猝不及防一下就撞到月靈身上,直接和抱著古琴的人一塊摔倒地上,凳子也翻到在地,翹起來的那一段狠狠地就給了壓在月靈身上的花霽一下,把這小倌雪白的腦門敲出來一個紅印子。

那杯原本要餵給裴清泓喝的酒水也悉數地倒在了月靈身上,把好好一件雪白的衣服染上了一大塊黃褐色的汙漬。

本來溫香軟玉在懷,笑瞇瞇地看著裴清泓局促樣子的蘇岑噗地一聲笑出來,含在口中準備度給輕風的酒也全部噴了出來:“我說小沐,你是怎麽答應我的,這裏可不是你的朝堂,咱們來這裏是放松的,你這麽嚴肅,都把美人給嚇到地上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話音一轉:“還是說,你顧忌著家中嬌妻,不敢放得開?”一想到那個蘭瑉蘇岑便心情不大好,上次裴清泓就是因為他調戲蘭瑉當眾那麽落他的面子的。

偏偏蘭瑉是人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一腔邪火他只能憋著沒地方發,現在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就算裴清泓只是在這裏坐上一會,他也要推動和制造一些事實去氣死那個姓蘭的。

裴清泓斂了面上的喜怒,也不去接蘇岑的話茬,一只手伸向那個被壓在花霽身下的月靈,準備把這個被他和花霽波及到的小倌拉起來。還不等月靈把手伸出來,另一只滑膩白皙的手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順著裴清泓的力道站起來,又是沒站穩,差點摔到裴清泓懷裏去。

在裴清泓拿手把人隔開的時候,月靈自個默默地站了起來。在月靈起來之後,裴清泓又把自己的手用了幾分力氣從花霽手中抽了回來,溫聲問月靈:“你的房間在哪?”這還是他在四個小倌進來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

沐公子的聲音和他花霽想象的一樣好聽,只是這內容就不怎麽讓他心裏舒服了。像這種要求進清倌自個單獨的屋子的,在青竹居八成就是要留下來過夜了的。

花霽也知道八成這沐公子就喜歡月靈那種清冷端莊的美人了,他當下就和這沐公子分開了一些,免得對方對自己反感,他還是想要為自己爭取一把,便又軟聲道:“爺您要是想聽彈琴,我也是會的,而且我的屋子離這不遠,爺可要到我的屋子去看看?”

裴清泓猶豫了一下:“那就先到你的屋子去看吧,不過我不喝酒。”這青竹居裏的東西,多少都是放了些助興的藥物的,他不會輕易去碰。

“不喝酒,絕不喝酒!”花霽便重新綻放笑顏把裴清泓往自己的屋子引,月靈也抱了古琴準備回他自己的房間去換身新的衣服,那汙漬他看著著實礙眼,要是掃了客人的興致就不好了。

這三個人出去,蘇岑這酒也喝得不是滋味了,他還是很了解自己這個對頭的,雖然私下裏他也不知道罵了多少次裴清泓虛偽、老學究假正經,但實際上他在心底非常肯定裴清泓的品性,要是裴清泓真的來青竹居睡小倌了,那要麽是裴清泓被附身了,要麽就是他吃錯藥了。

想到這裏,蘇岑拍了一下雪音挺翹的臀部,對著怯怯糯糯的輕風呶了呶嘴:“你掐一下他,用力點。”掐自己的話有一半的幾率是真疼,他才沒有那麽傻。

那雪音雖然覺得奇怪,還是順著他的吩咐狠狠地掐了輕風一下,少年雪白的手腕上便出現一個紅紅的印子,輕風眼睛都紅了,立馬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蘇岑搖了搖頭,松手把雪音給放了下來:“看來不是在做夢啊。”蘇岑站起身準備跟出去一探究竟。

而在花霽房間裏的裴清泓聽著對方用琴彈奏了一首小曲就有些不耐煩了,雖然蘇岑說要在這樓裏待上兩個時辰才能走,但他沒準備在青竹居待這麽久。這花霽彈得不錯,但家裏有個蘭瑉比花霽彈得好多了,他根本沒有必要在聽曲上浪費時間。

在斟酌了一番詞句後,裴清泓輕咳了兩聲打斷了花霽的琴曲:“其實,我來這不是為了喝酒也不是為了聽曲的,我是想問問你個……”

在兩個正在針對某方面的知識進行深入的交流的時候,那個把臉塗得花花綠綠的鴇公突然就風風火火地敲門了:“沐公子快出來,您可快走吧!這官差要來抓人了,要是抓到了的話,要封了我們青竹居,您快走吧!”

“怎麽回事?”不等裴清泓問,那鴇公又風風火火的和其他龜公去敲那些閉著的門了,有些戰得正酣的本來火大的要死,直接就對鴇公就吼了:“喊什麽喊,直接叫他們在外頭等著。”

“不是啊,大人,隔壁的百花樓已經被封了,四小花魁現在都被抓了,那官兵身上穿得是深藍色的衣服,官差大人上頭圖案繡著的是麒麟,他們馬上就上來了!”

聽了那鴇公描述的官兵衣服和氣勢,那有些叫囂的人又馬上萎了。好幾個甚至狼狽地直接跳窗了。裴清泓開著門,甚至能夠聽清楚那些人重重落地的聲音。

那花霽的臉色也不甚好看,關切地問裴清泓:“沐公子,您先從小道走吧,要是鬧大了不好了。”

裴清泓點了點頭,他和花霽的衣衫都是十分整齊的,就算是真的碰到了官兵也沒有什麽,不過他畢竟待在這個地方了,走小道還是比較好的。

樓下喧鬧的聲音響了起來,果然和那鴇公所說的,一個個鐵血閻羅,看到那些在和小倌調情的嫖客毫不留情地抓起來,他們的身上穿著的是繡著瑞獸麒麟的官服,連對上朝廷的官員也是毫不手軟。

先前他來得早,沒看見人,現在往樓下一看,裴清泓在那被抓的人還看到了幾張熟面孔。那幾位平日裏可以說是趾高氣揚,作威作福,如今卻成了霜打的茄子,沮喪又狼狽。見此情狀,裴清泓也顧不得尋蘇岑了,在他把從花霽那裏買到的東西藏好之後,他加快了腳步按照花霽指的路往另一條道迅速地離開。而在他離開這青竹居的時候,就發現先前從二樓跳下來,衣衫不整的一些人也被抓了。

抓人的打量了裴清泓一番,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這裏辦案呢,閑雜人等快些離開。”

裴清泓便加快了腳步離開了,等到他回家的時候,京城各大酒樓茶館已經開始傳今兒個麒麟軍在那些聲色犬馬之地大發神威的場景了,不僅是青竹居,後頭有景親王撐腰的百花樓也被查了。

這些地方後頭都是有人撐著的,不少官員在這些地方都有相好的,尋歡作樂的地方也並不是官府查的對象,這一次百花樓和青竹居、南風樓甚至是一些暗娼被查據說是上頭那一位臨時起意。

也有說不是上一位臨時起意的,說是這聲色之地有人拐了某身高權重的家裏人的,才會有今天這麽一場禍患。總之眾說紛紜,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麽還沒有人敢拍著胸脯肯定。

裴清泓心裏為自己的幾位同僚哀悼了下,又拍了拍自己擱著東西的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到書房裏把花了重金從花霽那裏買到的東西放好地方。

等他進臥房的時候,蘭瑉也在那裏坐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坐在床沿上捧著書看的蘭瑉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一進來,蘭瑉就立馬擡頭看他。那張溫雅的臉也被搖曳的燭光照出幾分陰影,看起來感覺不大對勁。

雖然自己什麽都沒有做,但是被這麽看著,裴清泓還是莫名有幾分心虛,他朝著蘭瑉說了聲我回來了,又直接到衣櫃那裏尋自己要穿的衣服。現在還早,他準備到後頭的溫泉池子裏泡一會再回來休息。

在他找衣服的時候,蘭瑉把書擱了下來,突然開口道:“方才沐之進來的時候,屋子裏多了一股奇怪的香氣,我聞著好像是女子慣用的脂粉味道,不知道沐之有沒有聞到?”

裴清泓翻衣服的手就頓了頓,他不自覺地擡袖嗅了嗅上頭的味道,果然身上不知何時沾染上的花霽屋子內的香氣,雖然對方用的男子用的香,但這味道也著實有些甜膩,蘭瑉會以為是女子用的脂粉也無可厚非。

只是這味道其實很淡,他不仔細地聞根本就察覺不出來。想到這裏,青年停下來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盯著那張臉,張口道:“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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